中国低碳网讯 位于悉尼内圈的库灵盖(Ku-ring-gai)堪称郊区天堂。它拥有价格适中的住房和多个古朴的小型购物区,附近坐落着悉尼城内仅剩的几片蓝桉树林之一。你还能偶尔看到美冠鹦鹉在枝头流连。
始建于1900年左右、目前居民数为10.6万人的库灵盖区拥有典型“花园城市”的各种魅力,实现了自然与适度发展的平衡。但如今,库灵盖地区(包括动植物群)正面临着灭顶之灾,因为规划者和开发商打算在该地区修建单调乏味的联排公寓和高耸的商业建筑。
“拯救我们的郊区”(Save Our Suburbs)和“库灵盖之友”(Friendsof Ku-ring-gai)两个组织的创始成员、该地区长期以来的积极分子凯西·考利(Kathy Cowley)午餐时一边在她的小屋里吃着肉馅饼和沙拉,一边说道:“他们竭尽所能地破坏这个地区,把它当成了兴建高密度住宅区的绿地(即未开发的土地)。他们试图用糟糕的规划来毁掉一切。”
考利痛苦地说起了主导此次开发的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如何毫不在乎地破坏人们的感情和自然的城市环境。她指出,新公寓的住户大多是最近才搬来的,其中许多都是中国学生,他们主要乘坐破得吓人的列车到悉尼中心城区附近的学校上学。
这种对考利所在社区的破坏反映了一种怪异的密集居住思想。虽然这种思想始于美国,但却在新西兰、英国和澳大利亚发扬光大。密集居住的拥护者们信誓旦旦地说,从经济竞争的需要到有限的资源,各方面都要求我们将未来的人口“塞入”越来越小的空间,即使这些人反对也没用。
相比之下,郊区始终被描述成“处于灭绝的边缘”。从人口分布变化、“冷”移民、环保思想和“与其买房不如租房”观念的崛起,到常被提及却从未真的发生、并且注定会迫使人们放弃汽车搬入内城的“石油峰值理论”,所有这些东西都必将伤害到郊区,使之变成沉闷无趣的地方。
从经济上讲,密集居住思想强调了中心城市在创造高端工作岗位(尤其是与金融服务业有关的岗位)方面的作用,以及作为大多数大学、政府机构和媒体所在地的角色。但在未来,即便是精英产业也更有可能分散而不是集中。看看高科技产业就知道了。该产业的绝大多数就业岗位往往分布在郊区,比如硅谷、华盛顿特区周边郡县和快速发展的北卡罗来纳州达拉姆。
人口分布也是这样。大部分美国城市的人口不是变得更加密集,而是变得更加分散了。其他发达国家的许多大型都市区同样如此。
密集居住思想尤其不适合澳大利亚,因为这个国家人烟稀少,城市面积仅占国土面积的不到0.2%,大大低于美国的3%和英国的6%。但这种思想却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根深蒂固,伤害了许许多多的澳大利亚人。弗林德斯大学(Flinders University)住房、城市与地区研究院教授乔·弗拉德(Joe Flood)说:“澳大利亚梦就要大难临头了。”
密集居住政策的最大危害或许在于攀升的土地价格。控制着澳大利亚大部分城市规划的各州政府,还有他们的开发商盟友,一直在给未开发土地上的住宅建设拖后腿,他们更愿意看到澳大利亚的下一代脸贴着脸地居住在靠近城市核心区域的地方。
由此产生的结果是,曾经作为中产阶级理想堡垒的澳大利亚,却成为了世界上房价最高的地区之一。在英语世界的住房负担排行榜上,悉尼高居第二,仅次于温哥华。在1990年,悉尼的房价中位数相当于家庭年收入的五倍,但如今却接近10倍。
房价近期有所松动,但目前的规划限制可能将人为地使房价居高不下。在美国,人们可以离开加州或纽约,搬往南方或内陆。但即使是在发展缓慢的澳大利亚二线城市,比如偏远的阿德莱德,房价也超过了西雅图等规模更大、经济更发达的城市,在房价/收入比值方面更是比印第安纳波利斯、德州达拉斯-沃斯堡或休斯顿高出一倍多。
于是,许多年轻的澳大利亚人及其父母有理由怀疑,下一代还能拥有住房吗?他们口中的“伟大的澳大利亚梦”——拥有后院和绿树成荫的街道——正被规划者的城市密集居住思想所取代。拥有密集居住的选择并没有错,但这不是选择,而是强迫。由曾经的工党活跃分子主编的颇具争议的《新城市杂志》(New CityJournal)将这个过程描述成“毁灭我们的城市是为了挽救它们”。
不幸的是,密集居住政策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基于错误的逻辑,日益将气候变化作为借口。在这个依靠向中国(全球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出口原材料(以煤炭为主)的国家里,听到这种借口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重新调整国内人口分布对气候变化的作用不会很大,甚至毫无作用,因为澳大利亚的温室气体排放只占全球的1%。
就算澳大利亚必须为应对气候变化尽到自己的责任,但许多政策建议都基于完全错误的现代城市模式。比如,规划者和媒体专家认为,可以让人们在市中心乘坐列车。从而节约能源。但在悉尼,这座澳大利亚最大、最古老的城市,只有12%的劳动者在市中心工作,大大低于几十年前的水平。
还有一种看法认为,居住在市中心公寓里的人所消耗的能源肯定比居住在郊区的人要少。但南澳大利亚大学研究人员近期的研究显示,从整体来看,如果将电梯和公共区域等因素考虑在内,那么城市居住者——更经常出外旅行和就餐,人均消费更多的商品——所消耗的能源多于居住在联排别墅或独栋住宅的郊区居民。
澳大利亚自然保护基金会(Australian Conservation Foundation)也得出了类似结论。但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事实无关紧要。当你在大学里花费多年时间,习惯于认为密集是好事,而且越密集越好之后,谁还需要再去思考呢?对那些拥有大块城市土地的人来说,为限制郊区竞争找个道德借口,进而抬高房地产价格,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美丽的库灵盖地区和伟大的澳大利亚梦所遭遇的事情应该成为警示,以便使人们意识到,如果让规划者及其大型开发商盟友为所欲为,那么将会发生什么。到目前为止还算幸运的澳大利亚已经踏上了悲惨的道路,希望美国传统的分权制度可以防止我们的中产阶级梦步其后尘。